岁时记

后会有期

【罗曼蒂克/11:30】少年向光而行

上一棒:@你的小布丁【见置顶,啾咪】 

下一棒:@Uou_ZB 


主办: @Solitude文画(化)有限公司 


不甜不要钱










校园向






十七岁那年的春天,王一博转学到新的班级。他穿着米白色的校服跟在年级主任身后,穿过走廊里一排排明亮的玻璃窗。



彼时肖战正站在教室外的栏杆旁罚站。校服外套扔在一边, 脚下放着一个黑色书包,满身充斥着坏学生的气息,除了一张英俊至极的脸,再挑不出半分优点。



眼瞧着王一博迎面走来,肖战眉毛一挑, 低声嗤笑:“又一个书呆子。”



王一博听个正着,他淡淡地扫了栏杆前的长腿少年一眼,停下了脚步。年级主任不明所以地转过身,王一博指着肖战道:“老师,他是哪个班级的?我能和他一班吗?”年级主任依旧疑惑:“你们认识?”



王一博神色不变:“不认识。但他一直用一种求我修理他的眼神看着我,我不想让他失望。”



年级主任点着肖战的脑袋说你又不老实。肖战高挑着眉梢和王一博对视着,一个神色张扬一个瞳仁安静。



王一博真的进了肖战所在的班级,三楼左手边第二间教室,班主任是个有些啰嗦的中年大叔,指着肖战前面的一个空座对王一博道:“你就坐在那里吧。”



王一博走到肖战前面的位置,少年没有穿校服外套,衬杉的领子松散着。他单手撑在桌面上,目光由下向上挑起,睨着王一博素净的脸,低声道:“喂,书呆子,坐在我前面,就不怕我生吃了你?”



王一博用脚尖勾着椅子腿向后一掼, 椅背撞上肖战的桌沿,桌面上的水杯应声翻倒。肖战被烫得跳了起来,指着王一博的鼻尖道:“你这人怎么这么野蛮!”



整个班级的人都看了过来,班主任及时喝止:“肖战,你再不老实,整个星期的课都不用上了,去操场跑圈吧!”肖战恨恨地止了声,王一博歪着脑袋看向他,眸光剔透。肖战听见他刻意压低的声音:“谁生吃了谁,还不一定呢!”



王一博成绩很好,板书也写得漂亮。来到新班级不过半个月,就被英语老师指定为课代表,每天早自习时在黑板上写下长长的英文句子,组织同学们一起朗读然后背诵。王一博在讲台上写板书,肖战就在讲台下肆意笑闹,指尖上滴溜溜地转着一颗篮球, 颇有几分小王子的味道。王一博偶尔会在更换粉笔的间隙瞄他一眼,阳光下,少年神采飞扬,笑容明亮得让王一博分了神,手中的粉笔应声断裂。



王一博真正意识到肖战与别人不同,是在那天午休。肖战正嘲笑着王一博的板书写得难看,突然从教室后方飞过来一本教科书,正砸在王一博的后脑上。王一博捂着后脑踉跄了一下,然后弯腰把书本捡了起来。



肖战收起笑闹的神色,将篮球收进臂弯,转身对聚在教室后方的学生道:“谁干的?砸到人了,不知道出来说声对不起吗?”肖战很有威望,班里的男生大都是他的“门徒”。一个高个子的男生站了起来,笑着道:“阿战,你不是一直讨厌他吗?就当你哥们儿替你出气了!”



肖战皱着眉毛正要说话,王一博平举着摊开的书本,指着扉页上的名字对高个子男生道:“你叫季向空,对吗?是你用书砸我?”季向空梗着脖子吼了起来:“是我又怎么样?又不是故意的!”



王一博歪了歪脑袋,脸上没什么表情,说话时的声音却无比清透,他道:“《中庸集注》第十三章说,故君子之治人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希望你能记住这句话。”



肖战只觉臂弯一空,只见王一博夺过篮球。重重地砸在季向空的脑门上。“嘭”的一下,比之前那声更为响亮。季向空气红了脸撞开围观的众人要找王一博算账。肖战将王一博挡在身后,按着季向空的肩膀将他推坐在椅子上道:“做人得讲道理,你犯错在先,不肯道歉在后,怨不得人家以牙还牙。”



季向空挣扎着要站起来,肖战修长的指尖点着他的眉心,道:“你还想在这个班级待下去,就不要太过分。”肖战声名在外,季向空看了他一眼,垂下肩膀坐在椅子上,再不敢乱动。



上课铃适时地响起,围观的人群轰然而散。肖战拖着慢悠悠的步子朝自己的座位走去,腕上轻轻一暖,有人拽住了他。转过身就看见王一博站在那里,发尾在浅金色的阳光里微微晃动,如同羽翼翩跹的蝶。



王一博看着他的眼睛,说了声“谢谢”。



肖战眯起眼睛,唇边浮起带着邪恶意味的笑,他说:“只是道谢也太没诚意了吧?王一博,你敢不敢对我笑一下,别整天板着张脸。”王一博的目光依旧清透,他道:“你要是能在期中考试时考进年级前十,我就笑给你看。”



肖战怔了一下,避开了王一博的眼神。恰逢课代表来收作业,肖战满不在乎地一挥手: “我一向不做作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期中考试还没来,市级运动会倒是先来了。肖战是万米长跑的种子选手,天天被体育老师拽去参加训练,本就散漫的一个人迟到早退彻底成了家常便饭,成绩也不断下降。



王一博从众人的闲言碎语中了解到,肖战是个弃儿,被卖早点为生的残疾男人捡到了并抚养长大。贫寒的家境和离不开照料的养父都像是枷锁,锁住了肖战振翅高飞的愿望,他注定离不开这座贫瘠的小城。



放学铃声响过,操场上逐渐空旷下来,只有肖战绕着塑胶跑道一围圈地跑着, 汗水洇湿了白衬衫,愈发显得他身形挺拔。跑到第十三圈时,肖战注意到跑道旁边多了个人影。 那人安静地朝他看来。肖战放慢速度拖着步子走过去,王一博递给他瓶矿泉水。他拧开盖子喝了几口,听到王一博道:“我看过你的中考成绩,也是在前十名里的。你为什么不肯继续好好读书?要自我放逐到什么时候?”



肖战冷笑了一下,眉眼里跳跃着金色的光,他道: “王一博,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对别人的生活指手画脚。”说完,肖战拎起一旁的书包转身就走。



他在前面走,王一博就在后面跟,两人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车流汹涌,鸣笛声此起彼伏,肖战突然转过身,将搭在肩膀上的校服外套摔在王一博的脚边,大声道:“你跟着我干什么?我学好还是学坏,和你有什么关系?”



王一博捡起脚边的校服,拍掉上面的灰尘,安静道:“你明明可以成为更好的人,为什么要自甘堕落?肖战,你知道吗?懦夫不仅仅指软弱的人,还可以指代无作为的人,你就是后者!”



肖战眉梢一挑,脸上隐隐浮现出怒意。他走到王一博面前,低头看着他漆黑的发顶,道:“王一博,你多管闲事的样子,真的很让人讨厌!”



王一博仰面和他对视着,平静道: “半年前,我妈妈生病过世了,一个月后我爸爸带着一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回了家,说这是我的新妈妈。新妈妈不喜欢我,一直挑拨我和爸爸的关系,不论我多么努力地读书,多么乖巧地听话,她都能从我身上挑出毛病。后来,在新妈妈的建议下,爸爸把我送到了这里,跟一个远方亲戚一起生活。我猜,爸爸应该是不要我了。”



肖战怔了一下,垂着眼睛道:“你跟我说这些干什么?”王一博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样子,眼中没有任何自怜的色彩,他看着肖战道:“我没有因为爸爸的舍弃而放弃我自己,你呢?你为什么要自我放弃?生活难免有不如意的地方,任何一个有骨气的人,都不会轻易妥协。”



肖战只觉心口一热,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碰了一下。王一博依旧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他道:“自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肖战,振作起来好不好?不要倒下,我们一起去战胜生活。”



街灯闪烁,行人匆忙,十七岁的少年彼此凝视着,如同无声的映画。



星期一,轮到王一博做值日,他提前十五分钟到校,推开教室门时正看见肖战打扫卫生的身影。王一博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放在桌面上滑过去,道:“这是上个星期的英语笔记,重点很多。”



肖战抬手按住,他看着王一博,道“我没要你帮我。”王一博摸了摸鼻子,安静地道:“就当我上赶着吧。我还等着你考进年级前十,然后笑给你看呢。”



肖战没再说话,脸上突然浮起可疑的红。他想王一博说得没错,他们注定要成为同一个世界的人。



从那天开始,肖战不再迟到早退。同班的同学都感觉到,针尖麦芒似的两个人变了样子。肖战依旧会在课堂上睡觉,但是只要王一博回过身去敲一敲他的桌角, 他就会挣扎着坐起来继续听课,尽管脸上的表情十分不耐烦。



有时候逼急了,肖战会在纸上画个很丑的小猪, 贴上透明胶带,贴在王一博的背上,然后故意戳他的肩膀,等着他发现。王一博很少生气,永远安安静静的样子,他指着纸片上的小猪对肖战道:“这是你的自画像吗?很别致。”



围观群众轰然而笑,肖战自讨没趣,又趴回到桌子上。桌角轻轻一响,抬起头就看见一小盒润喉糖摆在那里,还有某人的小纸条:每天一颗,对身体好。



王一博会在肖战课后训练时给他送水。夕阳洒满塑胶跑道,少年顶着湿淋淋的短发一圈圈地跑, 王一博抱着书本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安静地看。身边突然涌来一阵温热,肖战挨着他的肩膀坐下,王一博随意抽问几个知识点,肖战一边磕磕绊绊地回答,一边伸手捏上王一博脸上鼓起的奶膘。



“我突然想起一首诗。”肖战捏着王一博软软的奶膘,笑着道。



王一博从书本上移开视线,略带疑惑地看向他,肖战依旧在笑,故作神秘:“以后告诉你。”



运动会上肖战大放异彩,在万米长跑的比赛中顺利夺冠。同校的女生都围在他身边为他鼓掌祝贺,唯独不见王一博的影子。肖战这才想起来,王一博是网球项目,还是两人双打,跟季向空搭档。



肖战挂念王一博的比赛进度,连奖杯都顾不得拿,抓起外套直奔网球场。比赛正进行到白热化,王一博和季向空暂时领先,肖战站在看台上,食指关节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哨音。



王一博撩起汗湿的额发,阳光下一双眸子宝石般闪闪发亮。对手神色微变,打出发极具刁站角度的球。 季向空见情势不对,闪身躲开。他躲了王一博自然不能再躲,网球携着强劲的力道狠狠砸在他的手腕上。



球拍脱手砸在地上,王一博踉跄了一下。裁判的哨声响起,肖战直接跳进比赛场地里,握住王一博的手臂要带他走,嚷嚷着:“去医务室,我们不比了!”



王一博却反手推开了他,亮着一双眸子道: “我还能坚持,没关系的!”



哨声再度响起,比赛继续,王一博换成左手拿拍。季向空心有愧疚,配合得愈发紧密。两个人一路绝杀到终场,以两分险胜。哨声响起时,看台上掌声热烈,王一博捂着受伤的手腕踉跄倒地。



肖战推开围观的众人将王一博横抱了起来,王一博看着他,唇边弯起一抹星星似的笑,他道:“肖战,我赢了。你看,只要自己不放弃,就没人能将我们打倒。我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去更大的城市,读最好的大学。”



肖战眼里涌起一抹温热的湿意, 他低下头, 鼻尖贴着王一博的鬓角,低声道:“好啊,我们一起奔跑, 向着光。”那天,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肖战抱起王一博,沿着阳光洒来的方向一步步走出去,一步步走进华光璀璨的世界。



王一博的右手手腕轻微骨裂,得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病房里挤满了前来探望的同学和老师,唯独不见他的亲人。众人散去,病房里静悄悄的,王一博靠在床头看着肖战,安静地微笑着。



少年英俊的脸上浮起一抹朝霞似的红,嗫嚅着:“我还没考进年级前十呢,你怎么就对我笑了?”



王一博歪了歪脑袋,笑容愈发明艳,他说:“因为我看见你,就觉得心情很好呀。”顿了一下,他继续道,“你一定好奇, 为什么没有家人来看我吧?对于远房的叔叔婶婶来说,我就是个包袱。他们照顾自己的孩子已经很累了,哪还有多余的心思分给我。更何况,爸爸给的生活费也不是很多...”



肖战突然抬手扣住王一博的后脑,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简明扼要地说了一句:“哭吧。”哭吧,把那深埋于心底的委屈统统哭出来,就像歌词里唱得那样,凡是不能打倒我的,必使我坚强。



王一博用左手紧拽住肖战的衣袖,两个人的影子投映在雪白的墙面上,凝成密不可分的整体。是的, 我们本来就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起奔跑吧, 向着光。



王一博伤了手,行动不便,肖战就自动升级成了贴身小管家帮他抄笔记、打水、打饭、整理书包。目睹了那场比赛的同学都对王一博心生敬佩。季向空规规矩矩地站在王一博面前,跟他说了声:“对不起。”



肖战依旧喜欢绕着操场一圈圈地奔跑, 他对王一博说终有一天,他要告别阴暗,奔向光明。王一博笑着牵起他的手,说,我会陪着你。



眨眼间,为期三年的高中生活走到了最后的关键阶段。黑板上的倒计时牌日益减少,肖战一直没有考进年级前十,却也没有掉出过前二十名,相较于他之前的成绩,已经算得上是进步和惊喜。班主任对肖战的变化深感欣慰,私下里给他做过详细的成绩分析,直言他只要保持住目前的水平,念个重点本科还是不成问题的。



肖战攥着一模的成绩单向王一博炫耀自己进步明显,王一博默默拿出自己的成绩单,上面是金光闪闪的年级第三。肖战再次自讨没趣,低垂了脑袋,王一博飞快地剥开颗水果糖塞到他嘴里,弯着眼睛笑得像个精灵。



三模结束,高考近在咫尺。王一博伏在桌面上整理着知识点,肖战一边背单词一边时不时地用笔尾戳他的肩膀,成心捣乱。



班主任突然推门走进来,面色苍白地让肖战出去,单独说话。王一博心里一沉,窗外刚好滚过一个闷雷, 暴雨就要来了。自那之后, 肖战再也没有回来上课。



王一博按照同学录上的信息找到了肖战的家庭住址,黑色的大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锁。 他就站在门外的树荫下等着,从暮色四合等到星斗漫天,才看见肖战拖着疲惫的步伐慢慢回来。



“肖战!”王一博上前一步,喃喃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不来上课?”



肖战脸上血色尽褪,他躲过王一博伸过来的手,低声道:“我爸爸病了,瘫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我不能去上课了。更何况看病需要很多的钱,连医药费都要出不起了,到哪儿去凑我的学费呢?”



王一博一下子红了眼眶,他固执地握住肖战的手,哽咽道:“你不要不来上课,我会想办法帮你的,我一定能想到办法!”



肖战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目光漆黑而深邃,蕴藏着太多难以描述的复杂情感。沉默片刻,肖战突然笑了起来,冷冷地道:“帮我?你只是一个被父亲抛弃的孩子, 自身都难保了,拿什么帮我?王一博,你不是救世主,别太高看自己!”



“抛弃”二字刺疼了王一博的心,他愣在原地,满目委屈。肖战从他身边走过,反锁了大门。雷电声响,暴雨骤至,王一博扑过去奋力地拍打着门板:“肖战,你出来!我不许你放弃!”



滂沱的雨声几乎掩盖了一切,少年沙哑的嗓音透过门板传出来,仿佛迟暮的老人,他道:“忘记我,好好生活,去更大的城市,读最好的大学。你和我不一样,你还可以飞,而我,已经连翅膀都没有了。”



肖战家中突遭变故,在学校里传得人尽皆知。 年级主任组织了一次募捐活动, 希望能帮助肖战渡过难关。一周一次的升旗活动过后, 主席台上支起了一个红色的捐款箱,年级主任声情并茂地形容着肖战所遭受的种种苦难。王一博站在人群里,面无血色,突然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身就看见肖战站在队列的最末端,一双眸子黑得可怕,暗沉沉的,没有一点儿光。



肖战没有看向王一博,他穿过队列的间隙径自走上主席台,接过年级主任手里的麦克风,哑声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很好,不需要募捐,也不需要可怜。”肖战边说着边屈起手指敲了敲红色的捐款箱, 道,“这里头的东西,谁捐的谁拿走,我不需要!”



说完,肖战跳下主席台,朝来时的方向走去。王一博冲出队列拦在他的面前,眼睛里浮起隐约的泪光,道:“肖战,你别这样,我们只是想帮你。这些不好的事情统统都会过去…你不要放弃好不好...我们说好的,一起奔跑,向着光。”



肖战绕回到主席台上,再次拿起麦克风。 众目睽睽之下,对王一博道:“我再说一次,你不是救世主,我不需要你的帮助和拯救!从今天开始, 咱们各走各的路,就当从没认识过,行不行?”



藏在眼睛里的泪终于掉下来,王一博喃喃地唤着少年的名字,像是要唤回那些一去不复返的无忧时光。 肖战没有回头,他踩着王一博哽咽的哭腔渐渐走远, 单薄的背影被初升的朝阳拉得很长,带着无限寂寥的味道。



分别的那一刻,肖战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 他和王一博并肩坐在足球场的草坪上。他在看书,肖战捏着他的奶膘。他说他想到了一首诗, 是苏武的那首《留别妻》一一结发为夫妻, 恩爱两不疑。



他还没来得及告诉王一博那首诗的名字,以后恐怕再也不会有机会了。如今想起来,只剩遗憾。



高考前夕,肖战悄悄办理了退学手续,他连扔在学校里的书包和课本都没有整理,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中。



每天放学后,王一博都会到肖战家门前去站一站、等一等, 风雨不误。然而,他一次都没有等到过肖战。他甚至打听到了肖爸爸住在哪家医院,可空寂的病房里只有仪器运行的声音和昏迷不醒的孱弱老人,并没有肖战的身影。王一博找不到肖战了,任何人都找不到他。那个“向着光”的约定,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肖战空下来的课桌上渐渐聚积起灰尘,有风吹进来,书页沙沙作响。班主任合上讲义,低声感慨:“真是可惜了。”王一博低下头,眼眶里满是晶莹的泪光。



高考之后,王一博如愿考上了最想去的城市和学校。毕业聚餐时,大家放下所有束缚,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贴心的话。王一博拿出许久未碰的吉他,借着阑珊的酒意,说:“我给大家唱首歌吧,这首歌送给在场的所有人,也送给十七岁的我和肖战。”



提到“肖战”两个字,热闹的包厢瞬间安静下来,王一博在静谧之中轻轻地唱:


那一年最难的习题 也不过短短的几行笔记


现在我却总爱回忆 回忆当时不服输的你


天空会不会雨停 会不会放晴


会不会幸福在终点等着我和你



那一天,很多人在王一博的歌声里潸然泪下,他却一直没有哭,脑海里全是肖战逆光而行时落寞的背影。他说,我们一起奔跑吧,向着光;他说,他没有翅膀了;他说,他再也没办法飞...



启程去学校报到的前一天,王一博再一次来到肖战家门前,他避过雨的那处树荫又浓密了一些,筛落下金色的光斑。邻居阿姨告诉他,肖爸爸已经去世了,欠了很多医疗费。肖战卖了房子外出打工,赚钱还债。阿姨说,小伙子,你不要再来了,这栋房子已经不属于肖战了。



肖战究竟去了哪里,依旧无人知晓。



王一博在飞机起飞时的轰鸣声里闭上眼睛,仿佛有无数的飞花汹涌而来,穿过金色的阳光落在他的身上,落在十七岁的王一博和肖战身上。那样美好的十七岁,终究一去不复返。



王一博不知道的是,他离开这座城市的那一天,肖战一直躲在机场的柱子后面。他目送着王一博带着“向光而生”的约定奔赴更美好的生活,然后,转身走进属于自己的黑暗。奔跑吧,向着光。肖战将这句话写在日记本的扉页,收纳进内心深处。



向光而生并不是句空话, 请等着我,我一定会走出黑暗,与你重逢。



大学的第一年, 王一博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了专业课上,他学得扎实且努力,深得导师喜爱。聚会时,一群学生疯得脱了形,班长端着半杯扎啤凑过来,问王一博他最喜欢的偶像是谁。王一博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眸子里浮起隐约醉意,他说:“那个人叫肖战。”



一群人你看看我、 我看看你,疑惑道:“有叫这个名字的当红明星吗?”



王一博笑了,唇边的笑容像星星一样明亮,他说,“你们搞错了,肖战不是明星,也不是偶像,他只是我喜欢的人。嗯,我喜欢他,很喜欢很喜欢,但是我找不到他...”他在心里默默地想,那个“向着光”的约定我一直记得并牢牢遵守着。肖战,你呢?



大学的第二年,王一博通过层层考核,成为某公益组织的一员, 利用寒暑假的时间,前往偏远山区从事教育工作。他随身携带着一沓厚厚的寻人启事, 上面印着十七岁时少年英俊的面容。他走过云南的密林,也也去过青海的高山,问遍了每一个在途中遇到的人:“你有没有见过一个叫肖战的男孩?黑头发,面容英俊,身形清瘦。如果你见到了他。请转告他有一个叫王一博的人,一直在找他, 等待着与他并肩飞翔,一起向光而生”



那年,远在南方小城的肖战终于还清了背负的债务。



在阳光下,闭着眼睛感受风的气息。



我就要看见光了,一博,请你一定要等我。



大学的第三年,王一博申请到了公费留学的名额,地点是法国巴黎。他想,我在国内找不到肖战,就去更远的地方找,终有一天,我要把他找回来。



狄德罗大学坐落在塞纳河畔,有着浓郁的书香和安静的氛围。王一博最喜欢在塞巴河边的码头上看落日,火一样的颜色落下来,覆盖了一段又一段逝去的时光时光里住着十七岁的少年和那个与光有关的约定。



同专业的法兰西籍学长很喜欢王一博身上的安静气质,夏天快要过完的时候,学长突然兴冲冲地跑过来,说他认识了一位来自中国的摄影师,那个人跟王一博一样,有着漂亮却忧伤的眼睛和安静的气质。



学长强烈建议王一博去见一见他的新朋友,他觉得他们一定会很投缘。王一博推拒不过,只能前往。



那是个夕阳灿烂的黄昏,王一博坐在临街的小咖啡馆里,法式清咖香味醇浓。挂在木门上的铜制风铃叮咚作响,王一博笑着看过去,正对上一张英俊至极的东方面孔。那人没有穿外套,衬衫的领子松散着,眼睛是清透的纯黑色,如同珠宝。



王一博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长久地愣在那里。学长自顾自地介绍着,说他的这位东方朋友非常厉害,凭借自学被巴黎最好的摄影学院录取。顶级的摄影大师曾评论说,他的每一幅作品里都带有向光而生的味道。



十七岁时的景象同眼前的画面重叠在一起,王一博突然觉得眼眶湿润。那人伸出手,指尖拂过他的眉心,轻声道:“那个‘向着光’的约定我一直记得。我终于走出阴霾,回到了阳光之下,你还愿意跟我一起奔跑吗?”



蕴藏已久的泪水终于掉下来,王一博听见肖战的声音响在耳边,他说:“别哭了,笑一笑,我考个年级第一给你看...…”











十七岁这样美好,一定要活出想要的样子。








写完这篇文也刚好快要过十七岁生日了,愿你们都拥有一个美好的十七岁。





少年之所以为少年,是因为一路走来,前方皆是未知数。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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