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时记

后会有期

【没有引力丨10:00】极光不孤独

主办:@Survive推联站 

上一棒:@糖盖 

句子:虽万般不舍,然生活所迫,余生永不忘你。






你知道极光吗?


这是王一博认识肖战时,肖战问他的第一句话。 那时候是高二,经历过文理科分班以后,肖战成为他的同桌。肖战问他这句话时,窗外九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的肩上,他的脸半明半暗,左边的耳垂被光照得呈透明状。


王一博下意识地摇头,那是他第一次听说极光这个名字。肖战笑了笑,提起了别的话题,但王一博是个执拗的人,第二天就跑去图书馆查了资料。这才知道极光是一种极其美丽的自然现象。但极光并不常出现,只有在极地高纬才有极光。


不知为何,明明跟王一博毫无瓜葛,但他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唏嘘。回去之后,他跟肖战提起这件事,肖战眼睛一亮,显然没想到王一博竟然还会特地去查资料。


尽管后来肖战说他当时问这个问题,不过是作为同桌的开场白,因为这听起来没有“你叫什么名字” 俗气。但是对于王一博却有不同的意义,那是他和肖战的初相识,他永远都不会忘记这句话。


从那以后,王一博便对他另眼相看了。


王一博和肖战的同桌关系只维持了三个月,肖战就突然失踪了。


一个礼拜前,肖战的父亲因为一场小手术需要住院,肖战每天都要去医院换母亲陪床,早上一早就要赶去学校,便让王一博帮他带早餐。王一博还记得昨天放学时,肖战笑着说:“明天给我带三个豆沙包、一个蟹黄包。”


王一博装出不予理睬的样子,心底却是一片明朗。他很喜欢看肖战笑,肖战有两颗白白的大兔牙,稍有笑意就显露出来。眼睛狭长,鼻梁高挺。从王一博的角度看到的总是他的侧脸,尤其是每天傍晚的时候,夕阳从窗外照进来,他的侧脸氤氲在一片光晕里。


那时的王一博,纵观全班男生,肖战是长得最帅的,女生们在讨论男生时,也总是把肖战挂在嘴边,仿佛只看得到他的优点。而班上被女生议论的另一个人一一季向空,王一博从小就认识他,他爸是医院副院长,是王一博父亲的顶头上司,也不否认他确实有一张好看的脸,但季向空年纪轻轻就像他爸一样, 对任何人都彬彬有礼,校服熨得一丝不苟,完美得有些不真实,一点儿也没有少年该有的样子。


那时候王一博还不懂得,不是季向空过于完美,而是因为有人早就占据了他的心。


肖战连续五天没有来学校,班里众说纷纭,有人说他辍学了,有人说他转学了,还有人说是因为五天前中心医院的那场特大火灾。


王一博没敢去拜托做医生的父亲帮他问,那场火灾受伤的人里到底有没有一个叫肖战的少年,只是默默地等,并依然坚持每天给他买包子。直到第五天,肖战出现在教室里时,王一博才深深地松了口气,笑意盈盈地将手中的豆沙包和蟹黄包往他桌上一放。


“这几天你干吗去了?”王一博问。


换做以前,肖战早就一脸笑意地抓起包子一边吃一边解释了,但今天他只是抬头看了王一博一眼,又垂下眼帘,轻描淡写地说了句“没什么”。


王一博这才注意到他形容憔悴,眼里没有一丝光亮。他捂在手心里一路带到学校的包子很快就冷透了,躺在肖战的桌上,仿佛结了冰。


没几天,班里调换座位,肖战被调去了后排,而王一博身边变成了从小就认识的季向空。


季向空总是一本正经地故意找话题,主动帮王一博分析题目,但王一博总是不小心就走神。虽然王一博跟他从小就认识,但也仅限于偶尔见面,并没有太熟悉,季向空的熟络反而让他有些不自在。他只在意肖战消失的那五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一个星期后,王一博才终于知道原因,原来医院那场特大火灾残忍地夺去了肖战父母的生命,而且肖战的父母被判定为责任人,一分钱的赔偿金也拿不到。忽然间,他就成了孤独的极光。




第二年春天,王一博的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他父亲突然决定辞掉医院的工作开始做生意。


二是他妈妈怀孕了,并且在冬天来临时给他生了个小他17岁的弟弟。


王一博内心欢喜又复杂,欢喜的是父亲终于不用忙碌地工作了,复杂的是忽然多了个弟弟,他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就连他快要高考了也无人问津。他变得越发沉默寡言,有时候在学校一整天都不说一句话。


“你想考哪个大学?” 晚自习的时候,季向空忽然问他。“还没想好。”他答。


季向空垂下头,过了一会儿又问:“听我爸说,你爸正要被提骨科主任,为什么要辞职? ”


王一博摇头,大人的事他向来不参与。季向空见状也不再追问,其实他只是想找个话题跟王一博说话而已。


寒假时,王一博在街上遇见肖战, 当即小跑到他面前跟他打招呼。


“好久不见。”他说,“最近怎么样?”


肖战扯出一丝笑:“挺好的。”


王一博望着那丝苦笑,有些心疼,却不知要说什么安慰的话才好。气氛忽然就有些尴尬,还是肖战说有事要先走,他才恍惚地点头告辞。走出十来米的时候,王一博想起什么似的忽然回头叫住他。


“肖战,你打算报什么大学,什么专业?”他问。肖战闻声回头,一字一顿地答:“我打算去学医了。”王一博“哦”了一声,还想问什么,肖战匆忙打了个手势离开了。


高考前一个月,连空气都紧张起来,季向空又问王一博要考什么学校,这一次他毫不犹豫地答: “我想去学医。”季向空没说话,替他把桌上堆成山的试卷整理好,心里暗暗做了决定。


王一博的父母一得知他要学医, 都不答应,说什么太辛苦了不适合他,应该读个师范学校, 以后做老师,清闲又自在,将来等他们老了,弟弟还小,他还能帮忙照顾弟弟。


王一博感觉心里被泼了一瓢冷水, 仿佛他们在意的并不是他喜欢什么,只是怎样做才能最大限度地照顾到年幼的弟弟。


从小到大都很听话的王一博,这一次执拗得可怕,无论父母怎么威胁、怎么劝解,他都听不进去,最终在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果断地填了医学院。他知道以肖战的成绩肯定会考进去,而他也一定会被成功录取。


如果肖战是世上孤独的极光,那自己就做他身边的星星,风雨不惧,只一心陪着他,守着他。



大学开学那日,王一博跑遍了医学院终于找到了肖战。肖战见到他时一脸惊诧,他隐约曾记得王一博说过想念法律,怎么会跑来学医?


学校外的冷饮店里,肖战请王一博喝冰摇红莓黑加仑。虽然已经立秋,但天气闷热得不像话,店里的老风扇吱呀吱呀地吹着热风。两人交换了班级和新的手机号码,肖战问王一博为什么忽然决定学医,他垂下脸只觉得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地扯了个理由。


“那你呢?”王一博问。


肖战的目光忽然黯淡下来,王一博瞬间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大概是刺到他的痛处了。应该是跟一年多前那场火灾有关吧。小城本就没有秘密,前一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又传起了谣言,说那起火灾的背后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肖战的父母不是第一责任人。


见肖战没有开口的打算,他立即转移了话题,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直到新生开始集训,他们才各自回了自己的班级。


王一博从小就知道作为一个医学生要面临的可怕之处,解剖课上解剖兔子,面对泡在福尔马林里的肢体,每一个都让他心惊胆战,但因为有肖战在,他只得装出一副强大的样子, 不像其他人那样尖叫。肖战随口夸他一句勇敢,他就充满动力。只是让王一博没想到的是,季向空也来学医了,总是在他累得气喘吁吁时,跑过来给他递瓶水。


也许是因为孤独的关系,肖战倒是慢慢跟王一博联系了。偶尔一起在学校里散步,恍惚之间王一博还以为回到了那场事故之前,他跟肖战无话不说的时候。


那天刚下课,王一博正要回宿舍,肖战突然跑过来找他,两人吐槽了一番刚才的细胞生物学,王一博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刚才坐我旁边的女生还说你帅呢。”肖战脸上浮现出一丝腼腆的笑,王一博一怔,这是那场事故发生以来,他第一次见肖战笑, 像从前一样露出可爱的大兔牙,眼里不再带着灰暗。


肖战也是笑完之后才意识到自己笑了,迅速收起了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随后他忽然一副想起什么似的样子,问王一博:“对了,我好像记得你爸是中心医院的医生?”


“嗯,但是去年已经辞职去做生意了。”王一博说。


“他的办公室是在几楼?”肖战又问。


王一博摇头,他向来不过问父亲的工作,加上自从有了弟弟,他跟父亲就越发疏远了。就连他偷偷报了医学院,父亲知道后也只是说,既然他这么固执,以后弟弟也不指望他了。


“哦。”肖战若有所思地点头。


王一博低着头,没注意到肖战神色的变化。

冬至以后,气温骤降,天气预报说,很快将有一场大雪。


集训完,王一博和室友一起回寝室,季向空揣着暖手宝在楼下等他,惹得几个同学窃窃私语地笑着跑开了,只剩王一博和他两个人。


“这个给你。”季向空把暖手宝塞到他手心里。


王一博低声说了句“谢谢”,转身要走时却看见正在走来的肖战,他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条件反射般就将手里的暖手宝还给了季向空。这一切季向空都看在眼里,他一直都知道肖战,但面对面还是第一次。


肖战很快走到王一博面前,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冻疮膏递给他。“昨天我看你手都起冻疮了。”他说。


“谢谢,没事儿的。” 王一博握着冻疮膏,心底一片柔软。


“这是季向空,这是肖战,你们应该见过吧?”王一博有些尴尬地给他们互相介绍。


“见过。”他们异口同声地答道。


两个刚上完体能课的男生,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腿酸得不行,但此刻站得比谁都笔直。


王一博感觉到一丝莫名的压力,匆匆找了个借口,溜上了楼。爬上五楼的时候,肖战已经走远了, 在一片光秃秃的冷杉林前,他的背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苍凉感。


他看着手心里的冻疮膏,眼里浮现出肖战的侧脸,不知不觉弯起了嘴角。室友刘海宽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他和那个有背景的季向空是什么关系。


“同学。他爸以前是我爸的领导。”他答。


“那肖战呢?”


刘海宽一问,王一博就愣住了。脑海里冒出高中同学、朋友这些词,但这些词他都不愿意说出口,他似乎渴望另一一种更亲密的关系。刘海宽见他这副样子,顿时明白了,笑着说:“我看你是喜欢他。”


“胡说,学校明令禁止恋爱。”他有些心虚地摆起臭脸,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禁止恋爱,又不禁止暗恋,他们还能管住你的心不成?”刘海宽说。


王一博的脸顿时泛起红潮,推开刘海宽,匆匆躲进了洗手间,但脑海里却反复响起刘海宽那句他喜欢肖战,难道只是自己喜欢他吗?肖战对他是什么意思呢?虽然那场事故之后,肖战好像变了一个人,对他也冷淡了些,但在学校重逢之后,他们的关系又变得像以前一样了,甚至有时候比以前更好。


周六的清晨,大雪如期而至,周末放假,但晚上七点之前要点名,所以大家都趁白天出去玩。王一博也早早起了床,约好了跟刘海宽去打篮球,可是刚走下楼,就看见了肖战。他戴着墨绿色的羊绒围巾,无意识地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纷纷扬扬的大雪落满他的肩他的发。刘海宽见状,哀哀地叹了口气,跟别的室友一起走了。王一博走到肖战身边,没头没尾地说了句:“今天好冷啊。”


肖战转过来见他冻得通红的脸,二话不说取下了围巾帮他系上,而王一博则撑着伞,两人并肩出了学校。那天,肖战带他去了城外的小村庄看雪景,漫山遍野铺天盖地的白,有一种置身另一个世界的错觉。他们在小村庄四处闲逛,不忍去踩皑皑的白雪,王一博在心里祈祷时间能过得慢些,再慢一些, 但天色终归渐渐暗下去。


他们从山上跑下来,赶上了最后一趟去城里的小巴车, 但因为下了一天一夜的大雪,出村的路被封了,得走另外一条路。兜兜转转回到学校时,已经七点三十五分,错过了晚上点名。


最后的结果是,晚归的肖战和王一博被老师罚一百个深蹲,还要跑五圈操场,他们绕着操场一起喊一二一,天寒地冻, 但心里却是温暖的, 眼神交汇时,彼此的心意在那一瞬间就明朗了。


跑到最后一圈时, 王一博忽然问他,“还记得极光吗?”


肖战点头,王一博接着说:“等毕业后,我们一起去北极看它吧。”


肖战犹豫了几秒钟,没有给他个准确的回答。


寒假第一天,王一博就回了家。


妈妈抱着两岁的弟弟在门口接他的行李箱,而父亲在书房里和人谈事情,王一博从门缝里瞥见,那个人是季向空的父亲季时影。晚饭的时候,父亲和季时影才从书房里出来。


“一博回来啦?”季时影客气地说。


王一博乖巧地点头,父亲送季时影出去,两人又在门口说了些什么父亲才进来,对他随便问了两句,注意力又全在弟弟身上了。


弟弟倒是很喜欢王一博,一直缠着他, 奶声奶气地叫他哥哥。


晚上,王一博习惯性地早睡,不知睡了多久忽然被一阵吵架声惊醒, 其间还夹杂了弟弟的哭闹声。他起身蹑手蹑脚地走到父母的房门外。


“我早跟你说了,不要跟季时影再来往,医院那场火......”母亲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奈。


“你小声点儿,当心一博听见!”是父亲严厉的声音。


母亲住了声,父亲又小声说了些什么,才起哄弟弟入睡。 门外王一博攥紧的拳头汗涔涔的,那场火灾事故莫非跟季时影有关,所以父亲为了不被牵连进去,才选择全身而退?


王一博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木讷地回了房间。望着漆黑的天花板,他忽然想到那个谣言,说那场火灾事故肖战的父母其实并不是第一责任人......


一整夜, 王一博都再也没能入睡,如果真的跟季时影有关,他一定要告诉肖战。肖战已经失去了父母,余生都要在孤独中度过,如果能洗清父母的冤屈,他多多少少会有些安慰吧。可是这件事,会不会牵扯到自己的父亲?王一博连续好几天都在想这件事,肖战约他出去,他也无精打采。


“你是有什么心事吗?”肖战问。


王一博一怔,吸管从手里滑落掉在了桌子上。他连连摇头,不敢去看肖战的眼睛。


“我最近可能会很忙,恐怕不能来找你了。”肖战说。王一博下意识地问他忙什么,肖战却快速地转移了话题。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肖战好像还在查那场火灾事故,否则他怎么会突然选择学医,他一定也认为医院那场事故另有内情吧。


两个各怀心事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而窗外乌云翻涌,天色骤暗,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王一博决定去找季向空帮忙,季向空想在自己父亲的办公室里拿到什么东西,还是易如反掌的。


季向空问他为什么,王一博只说好奇那场火灾到底怎么发生的。


季的空从小就对他言听计从,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答应了。


王一博看着季向空,心里蹿起一股深深的愧疚感,如果真的查出来跟季时影有关,他这辈子都无法面对季向空了。


回到家之后,他一直惴惴不安,直到季向空拿来了监控视频,王一博来来回回地看了好几遍。那场火确实是从肖战父母所在的病房里引发的,在火灾发生之前,没有人靠近那间病房。而且王一博还记得当时的新闻上说,是因为肖战的父母使用电器不当导致起火。


最后,王一博考虑了几天之后,决定把视频交给肖战,无论是否有用,这都是他唯一能帮肖战的了。


无论到最后事实是怎么样,他都希望肖战能够放下这件事,开始新的生活。


肖战没想到,王一博会忽然给他弄到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也终于对王一博坦诚,他说之所以要学医,也不过是为了将来能分到中心医院,到时候就可以重新调查那起火灾。


“如果证明确实是你父亲的错呢?”王一博怯怯地问。肖战苦笑,父母在医院出事的时候,他曾要求过看监控视频,但医院以他年纪太小,会造成心理阴影为由拒绝了。其实,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否另有隐情,只是直觉告诉他,一向谨慎的父亲不可能会掉以轻心。



天色渐晚,夕阳的余晖从玻璃窗外投进来,落在肖战的肩上。王一博再一次看到了他逆光的侧脸和被光照透明的耳垂,仿佛回到了当初一切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


从咖啡店里出来,王一博和肖战一起在站台等车,正值下班晚高峰,两人被挤在一处, 无法动弹。王一博的肩碰着肖战的肩,他的手也不时地碰到肖战的手,两个人谁也不看谁,但脸上写满笑意。最后,是肖战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并俯身在他耳边小声说:“不用等到毕业了,等这件事尘埃落定,我们就一起去北极看极光。”


王一博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用力地回握。一辆又一辆的车来来往往,谁也没松手,绯色的晚霞照耀在他们的脸上,那是最美的时刻。


肖战走后很久,王一博的手心里仍有他的余温,久久不散。


但是,王一博没想到这一切美好来得快,去得也快,快到让他措手不及。


肖战找人看了视频原件,发现里面有被隐藏的痕迹,可是当王一博问是什么的时候,肖战却忽然挂了电话。


王一博心里涌起不好的预感,一周后, 王一博才终于收到肖战的短信,没有解释也没有平日里温暖的问候,只有一句没头没尾的三个字一一对不起。


王一博打电话过去,无人接听,他一夜未眠,但谜底在第二天早上被揭开一一他家收到了法院的传票。母亲抱着弟弟泪流满面,而父亲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沙发上,神情空洞地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 “逃不过的,注定逃不过。”


王一博也隐隐地意识到什么,传票上写着案由、开庭的时间和地点,但最让他无法移开目光的是,在起诉人那一栏上写着肖战两个字。


那天,王一博也终于从父亲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真相。


两年前的某天,王一博的父亲跟医院的同事喝酒喝到凌晨,第二天一大早他的病人出现心律不齐,他被通知赶去抢救。但前一晚的酒还未彻底清醒,他为了保证手术的顺利完成,在走廊最深处的一间病房外点了根烟。病房内外毫无声息,他便以为这里没人注意,也没多想,猛抽两口就丢了烟,匆匆进了急诊室。


当他抢救完病人出来时才知道,医院着火了......那时火势已经无法控制,消防兵和警察也很快就赶到了,他猛然想起那根烟头,顿时双脚发软。但当时医院一片混乱,他帮忙转移病人,无暇顾及其他。大火烧了两个多小时,上百个病人, 有人安全撤离, 有人永远留在了里面,肖战的父母是后者。


消防兵和警察调查火灾起源的时候,他不是没想过要自首,但就在那时候王一博的妈妈忽然打电话告诉他,她怀孕了。他愣在原地不知所措,他是家里唯一的收入来源,儿子即将上大学,现在又多了一个孩子......


因为医院里还一团糟,谁也没看到是他丢的烟头,所以最后他没有站出来,还悄悄跑去监控室,对监控视频做了隐藏处理。


之后警察再去查看监控的时候,便发现火灾是从肖战父母的病房里蔓延开的。


当时唯一看见王一博父亲在病房外抽烟的人,只有季时影,但他作为副院长,为了保护医院的利益和声誉,选择了沉默。


出于内心的不安和愧疚,王一博的父亲很快就决定辞职,但那场惨烈的火灾无时无刻不浮现在他的脑海里,晚上变成噩梦让他不得安宁。他并不是因为有了小儿子而忽略王一博,而是每一天都饱受煎熬。他之所以没有彻底销毁源文件,终归是心怀愧疚,他想着将来等年幼的儿子长大成人,他还有回头的余地。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天, 来得这样快。


王一博听完父亲的陈述,早已泪流满面。


父亲被法院的人带走那天,下了一场倾盆大雨。王一博拥着泣不成声的母亲,眼眶泛红,毫不知情的弟弟还在玩着自己的玩具。


开庭的时候,王一博终于又见到了肖战,他站在原告席上,始终没有抬头看王一博,王一博却还是忍不住看他。肖战比之前更消瘦了,王一博不恨肖战,只怪自己,是他亲自把监控视频交给了肖战,把父亲送进了法院。

但同时也知道,是他父亲害死了肖战的父母,他跟肖战,此生都没有可能了。


那几天王一博不断地问自己,如果他早就知道责任人是父亲,还会不会把视频交给肖战?


法庭最终判定父亲因为工作失误,肖战的父母从责任人变成事故受害人。从法院出来的时候,大雨仍在下,王一博远远地看了一眼肖战,他也看了王一博一眼, 谁都没有说话。他跟王一博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对不起, 而王一博不禁心酸。那时候他才明白,大义灭亲从来就不是什么褒义词,而是世界上最残酷的词。如果他早知道父亲有问题,想必仍会站在正义的一方吧。


第二年春天开学后,王一博去医学院办理了退学手续,重新读高三。他决定去按照父亲和自己内心的意愿去念师范学校,工作以后有空余的时间照顾母亲和年幼的弟弟。


王一博最后一次见肖战,是离校那天。


立春刚过就春气潮生,王一博提着行李箱跟肖战擦肩而过,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落。走出很远他也没有回头,但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跟了他好久好久。走出学校门口时,王一博望着人来人往的街,想,所幸春日尚好,而未来还很漫长。终有一日,他会忘掉肖战,而肖战会忘掉亲人离世的伤痛。


八月盛夏,王一博迎来自己的20岁生日,刘海宽特地给他送来蛋糕,问他要许什么生日愿望,王一博的脑海里浮现出肖战的脸,在吹灭蜡烛前小声说:


只希望,此生极光不会再孤独。






下一棒:@木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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