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山为王】戏中识人(中)
“他握枪的姿势很熟练,所以我才会被他那一瞬的杀气吓到。”王一博回忆道,“可惜那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不对。”
车在王家门前停下,王一博由谢允搀扶着下车,忽然说:“我记得我曾经还邀请他来家里游玩过。我们王家的房子,大概是武汉最气派的吧。”
现在想起来,他和肖战也有那么一段宁和的时光,他们去看电影、去逛街。王一博在那时向肖战坦诚了自己的身份,以肖战的聪颖,他也未必猜不到他就是王家少爷。
但肖战好像一点儿也没有被吓到,该怎么待王一博,还是怎样待他,既不谄媚,也不刻意疏离。
这人看起来可真是个谦谦君子,如果和他成婚一定不是图他的财,王一博曾和谢允这么说道。
谢允笑他,八字都没一撇就想到了成婚之事。
这话让王一博感到了不安。仔细思量,他们可不就是八字没一撇吗?肖战看似风流轻浮,但面对王一博时,肖战太过彬彬有礼,从不曾对他表示过分的亲昵。
越是这样,越是撩拨人心。
“少爷,” 到最后谢允都无可奈何了,“ 您要是实在舍不得他,就干脆拿一叠钱砸到他脸上,不信他不心动。”
王一博脸色一沉。
谢允即刻明白自己说错话了。
王家枝叶繁茂,在王一博小的时候,掌权的还是他一位叔父,他父亲是个游手好闲的纳绔子弟, 他和弟弟王璘则是这个纨绔子弟的私生子。
十四岁前,王一博和母亲、弟弟住在一间破旧的小院。 父亲每次来都是趾高气扬的,他会将一沓钱丢在地上, 看着他母亲跪下去捡,用这个女人的卑微姿态来取悦自己。
可是他带来的钱也不多,毕竟他没什么本事。
“小时候很穷。”王一博没有责怪谢允,他回忆道,“父亲的钱大多送进了赌场,母亲又什么都不会干。”
安静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又道:“你还记得我家附近那位叔叔吗?”
“记得。”
王一博儿时住的那间小院不远处,是一栋精巧别致的洋房。洋房主人似乎是一位大官,他心肠不错,看见挨饿受冻的孩子便会施舍些零钱。他尤其喜欢王一博和王璘,常给他们糖果。甚至还在某次王璘生病时,帮忙送去了医院,并支付了全部的医药费。
“你问我为什么喜欢肖战,我的答案是他很像那位叔叔。”王一博说。
“这两个人别说差了这么多岁,就连气质都迥异。”
“他们给我的感觉很像。”
“现在,您还会觉得肖战和您儿时记忆里的那位叔叔相似吗?”谢允叹息。
王一博倚着窗没说话。
“肖战根本就是个狼子野心的小人,利用您害了小少爷。”谢允喋喋不休,这样的话他说过很多次了。
王一博却只顾着发呆,他努力回想童年,却怎么也记不起后来那位叔叔去了哪里。
他又想到了另一件事,从前带肖战来他家时,肖战最喜欢坐在这个位子上喝茶。这里视野很好,刚好能看见屋后的花园和一口天然的池塘。
“少爷。”谢允突然开口道,“如果您找到肖战了 ...”
王一博匆匆将视线从池塘挪开:“他差点儿杀了我弟弟,我当然不会放过他。”
电话响起,是警局打来的。
此时距王一博去警局已经过去了三天,这三天的时间里,警察总算找到了有关肖战的线索。
“我们挖掘出了肖战的真实身份。”警察说, “他的确是叫这个名字,但不是武汉人。他是前外交官的儿子,曾在北平读书,不知怎的离开了学校......”
“你说的这些,王家早就查到了。”王一博不耐烦地道,“还有别的吗?”
“有。 我们找到了这个。”
被呈上来的是一枚袖扣和一把手枪。
“肖战在枪杀王小少爷后便逃跑了,这是我们在他最后失踪的地方发现的。”
袖扣无疑是肖战的,那还是王一博为了给他过生日,特意从洋人那里定制的。
那把手枪......王一博也认得。
“你们能够凭借这两样东西,找到肖战?”
“还不能够。”警长说, “只是这两样证据, 更加让我们肯定,那天杀王小少的人,就是肖战。”
之前王一博说肖战是凶手,只是一面之词, 直到袖扣和手枪被找到,这些人才在心里真正给肖战定了罪。
“我们检查了这把手枪的口径和剩余的子弹,确定了这就是凶器。只不过......手枪的原主似乎是您?”
王一博点燃了一支烟,但由于手抖得厉害,试了几次才成功:“不错,枪是我的,肖战从我手里抢到了它,用来杀我的弟弟。”他摩挲着手腕上的瘀伤。
离开警局时,谢允仍皱着眉道:“少爷, 我担心那把手枪......”
“枪是我的又怎么了?”王一博神情漠然,“ 难道阿璘也是我杀的不成?”
“我是担心,会有人以此来做文章,想要扳倒您。”谢允说。
王家是个大家族,族内钩心斗角严重。
王一博脚步略顿。
“不过,小少爷已经脱离危险了。”
王一博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了一个笑容:“这是好事。”
肖战给了王璘四枪,每一枪都直奔要害。他醒后还是十分虚弱,王一博心疼地搂住他,“阿璘你放心, 肖战一旦被抓住,我亲手杀了他。”
“杀我的人...叫肖战?”王璘开口便牵动了肺部的伤,咳了好几声,“有线索了吗?”
“有。”王一博道, 复又问,”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
王一博还记得王璘出事那天,家中正举办一场宴会。有来自英国的客人到访,王璘和他们谈成了一笔很大的生意。
肖战以王一博未婚夫的身份出席宴会。
然而在衣香鬓影中,他忽然不见了。
舞池中挤满了人,王一博推开人群想要找他,却猛地听到了一声枪响。
在场的宾客无一不受到了惊吓,王一博往枪声传来的地点狂奔。
在三楼的书房,他顿住了脚步。
一把手枪抵住了他的脑袋,持枪人的手微微发颤,但始终没有放下。
“肖战。”他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 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少爷。”他冰冷地吐出这三个字。
“放下枪,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商量。”
肖战笑了笑,重重地用枪托砸晕了他。
等他醒来后,才知道自己的弟弟重伤,肖战失踪。
“阿璘,出事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他追问。
王璘素来听他的话,但这回是在沉默了很久后方敷衍道:“我也不知道, 我正在下楼, 忽然就遇上了袭击。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后来我的心腹在追击那人的途中,开枪打伤了他。”
“是这样啊...”王一博沉吟道,“那如果我们想要找到他,最好去城内的医院找。”
“都听哥哥的。”
王璘睡下后,王一博来到了书房。
这些天诸事繁忙,之前与英国人的一笔生意还需详谈,王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他少不得要亲自出面。
“这笔生意谈成后,王家的地位会进一步水涨船高吧?”谢允凑过来帮他整理桌案上的文件,“与英国人合伙开发铁矿,其中获利一定巨大。”
“不一定能成。” 王一博却显得很冷淡。
“还是有很多人反对?”谢允嗤笑道,“他们最多也只在报纸上骂一骂,还能真的和洋人作对不成?”
他还想再说什么,却忽然顿住:“这些文件......都被人动过了。”
王一博手一颤,一支钢笔掉到了桌上。
“你先出去吧。”
“少爷,必须要彻查!”谢允道,“这些都是机密!”
“你出去!”王一博重复道。
谢允离去并将门合上后,王一博整个人都瘫在了椅子上,如同失魂。
“是你...”他喃喃道。
那天下午他独自出门,没有带任何人。
“我怀疑,他找到了肖战的线索。”谢允向王璘汇报道。如果肖战还活着,一定会再次回来对王璘不利。
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私怨,如果非说仇恨的话,大概便是国仇。
王家依靠洋人扶持而发家,做的是垄断矿产的生意。他们与洋人勾结,有志的青年、凛然的义士,没有不想铲除王家的。肖战当年从大学离开,就是因为反对政要丧权辱国。之后他来到武汉,又目睹了王氏害国害民。高官他尚且不惧,何况王璘。
“可即便少爷知道肖战会对您不利,我怕他也还是会选择包庇肖战。”谢允蹙眉,“我怀疑少爷早就知道肖战想要杀您了,他曾经有机会离开肖战,可他没有。肖战在他心中很重要。”
“是吗?”王璘像是不信。
是的。在外偷听的王一博在心里悄悄道。
他曾有机会离开肖战的,只是他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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